你们听过五岳归来不看山，黄山归来不看岳这句话吗？寒假又要到了，本来方案再去泉州，掰着手指一算，前年新年和上一年国庆现已接连去了两次，每次都是半个月深度游，现在落下个怪缺点——看哪个古城都像褪了色的老照片。

　　说来也怪，没去泉州之前，我和闺蜜们还常常跑去姑苏平江路喝竹筒奶茶，在绍兴仓桥直街拍乌篷船。可自从在泉州西街住过半个月，本年中秋提议去扬州东关街，群里居然全票否决，最终改道去了张家界。

　　这座被马可波罗称作光亮之城的古城，真像有法力似的。我沿着中山路骑楼群渐渐晃悠，从涂门街的关帝庙转到清净寺，拐个弯又遇见香火鼎盛的天后宫。最奇特的是开元寺里那对宋代石塔，站在西街莓超疯奶茶店二楼露台，看着鸽子在镇国塔尖起起落落，模糊间有种穿越千年的紊乱。

　　要说最让我上瘾的，还得数泉州人的日常。清晨六点跟着本地阿姨去水门巷喝面线糊，看她们熟练地往碗里加醋肉、大肠和油条；黄昏蹲在秉正堂石花膏店门口，数着川流不息来打甜汤的邻居；深夜十二点还能在大众牛肉店碰见拼桌吃咸饭的出租车司机。这种活着的烟火气，是其他古城仿制不来的。

　　记住第一次爬上清源山老君岩时，那个宋代雕琢的道教老祖宗让我惊掉了下巴——本来古人早把天人合一刻进了石头里。后来在南外宗正司遗址看到出土的水陆双陆骰子，遽然就懂了为什么《梦华录》要在泉州取景，这儿连泥土里都埋着故事。

　　现在落下两个后遗症：一是看见仿古修建就浑身难过，二是闻到过度商业化的古城味就想逃。上个月朋友邀我去某网红古城，看着清一色的汉服租借店和轰炸大鱿鱼招牌，满脑子都是泉州金鱼巷里那家坚持手写春联的夫妻店，还有裴巷口总在慢吞吞修挂钟的老匠人。

　　要说惋惜也不是没有，上一年特意带去的空白簿本，原想搜集各色古刹的签文，结果在承天寺求完签就完全忘了这回事——由于满城的红砖古厝、街角遽然呈现的番仔楼，还有那些挑着扁担卖余甘子的阿婆，早就把我的眼睛和心思占得满满当当。

　　现在总算了解为啥说地下看西安，地上看泉州，这座把宋元风华揉进贩子日子的古城，就像一坛陈年铁观音，越品越让人舍不得换茶。或许下一年新年，我仍是会第三次踏上开往泉州的动车，究竟有些滋味，尝过了就再难迁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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